[散优] Stay,Starlight（向哨BG）4.20更新
向哨 私设有
抖m头号迷弟向导散x抖s 傲娇sjb黑眼圈哨兵优
非典型互宠 bg王道
优瓦夏的精神向导 伯劳鸟，即屠夫鸟，多数有黑色过眼纹
散人精神向导 金毛寻回犬
*
希尔塔这个城市的天气越来越魔幻，例如冬日的上午还有些阴郁微霾，两三点的时候就会突然放晴，叫坐在阳台门边上没有防备的人亮瞎；季节更替不稳定的时候，会有花卉出人意表地提前开放之类，以至于花粉过敏的门诊人数小幅上升。
听说在哨兵居多的希尔塔国立军事学院里，因为没调控好感官阈限而各种中招的新生已经有好几个了。
负责教务的老师感慨着新生越来越鲜嫩，带衔教官听闻眉头一皱，半夜突击内务收拾出了好多过于刺激的违禁音像制品，于是这个月的干扰式感官控制训练量翻倍。
散人漫不经心地听着好友兴奋描述自己光怪陆离的校园生活，那哥们大龄才觉醒（其实只有二十岁），按当前规定被塞进希尔塔国立军事学院从低年级读起，要恶补的哨兵课程可比山海，入学那会抱着他大腿连声哭惨。
通讯时间快要结束，那兄弟才突然醒过味问了他句：“我说散人，你好像比我还要大点，看来以后觉醒可能性很低吧。”
散人手里的智脑正在投影一个模型，他正在放大看一个接面的处理，随口回了句：“呃，应该吧。”
对方也看到了他的桌面，话跟往外蹦一样收不住：“对哦，你一向不在意这方面，现在又不是氏族社会的年代了，是不是异能者差距没那么大。你对工科兴趣还是那样浓厚？
“其实还有觉醒成晚熟向导的可能，不过以你体型真是想不出来啊，基因的倾向性不是会体能偏弱，更加纤细吗？”
散人还没想出怎么接话，“啊”了一声，对方匆忙道：“哎，我不是有偏见什么的啊，跟你说话太轻松了我有点忘形……我刚才的话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还是希望有个向导伴侣的……”
“……行啦，没事，我继续忙毕设了，你收收脑洞好好学习。”散人按了下黑框眼镜看向智脑屏幕。
挂断了通讯，散人看着智脑简洁的界面发呆，对方其实人不错，只是刚接触到了一片新世界，加上原先人生方向被影响了，很多想法都是接收外来的，观念还没有成形。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第一次觉醒的时候他八岁，夏日的午后昏昏沉沉令人思睡，他趴在床上突然呼吸急促，全身发热，信息素仿佛在头脑中引爆，又像潮水一样把他从头到脚淹没。他睁开被汗打湿的眼睫，但是已经无法捕捉到事物真实的轮廓。暂时飘远的感知又会突然放大到恐怖的地步，毯子和汗衫柔软的质地突然变得粗粝让他低声呼痛。不能梳理负荷的大量外界信息是一种负担，散人没有精神屏障的大脑中不时闪现着火花，像有一根金属丝在脑中翻搅。
他抱住脑袋惊叫一声，从床上滚下来，金毛幼崽颤抖着出现在腰窝后面，被他无意识地挡住。
他隐约听见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小散！你怎么样？放松，放松，你只是觉醒了。”
……
“亲爱的，你看他是要觉醒成哨兵还是向导，我竟然无法确定？”
“他的信息素和觉醒体征应该是哨兵，向导会对同类更敏感，你是否感受到了什么？”
“……他的脑活动就像一个没有精神屏障的向导在徒劳的自救，刺激思维云，把世界从脑中赶出去……或者依照自己的想法构建。”
……
那次觉醒最后失败了，仿佛燃尽了他身体中的信息素，血液指标都很正常，父母绝口不提这件事，谁想他沉寂了十多年后却又一次觉醒成了向导。
他把椅子转过来，摸了摸突然出现在脚跟趴着的金毛寻回犬，从外形上看它已经成年了，体态优美匀称，毛发光泽鲜亮得像一匹金缎子。
散人给它脖颈理着毛，忍不住称赞的啧了一声，精神向导本来就是哨兵跟向导心理的反映，它略凉的鼻子触了一下散人的掌心，歪头蹭着他的小腿，友善地看着他，眼神跃跃欲试。
“成熟期刚过，再观察一下吧，我也想出去遛弯。”散人笑着说，拍拍它的脑袋。
他把房间的光线调到夜光，站到窗前，城中最高处那座雪白的建筑物，就是监视着未结合向导的塔，旁边是传统的圣所，给哨兵向导提供训练的地方，地位已经渐渐被专设的学院所取代。
可是塔仍然屹立。每一个觉醒的向导都应当送入塔进行登记并佩戴抑制信息素和定位功能的手环，并安排接受统一教育。在合适的时候，向导会与在一批相容度高的哨兵中挑选合适对象进行结合。无论哨兵还是向导都要经过塔的评估考核，通过才能被安排军方或其他机构下的特殊任务。在这样一个时代，向导的自由也没有完全脱离束缚。
散人本应在登记之列，但他的情况特殊，原本体质并不具备再次觉醒的条件，他的家庭并没有准备，谁能想到十多年后他在校外的临时住处准备毕业设计时第二次觉醒，而且还觉醒成了向导。
他没有瞒着家里这件事，事实上向导所需要的抑制剂和中和剂等等正是母亲给他带来。母亲握着他的手，对着他飞快强大起来的精神力，安抚也无从下手，只能抱着他，在他脊背上一遍遍摩挲。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母亲说。
第二次觉醒并没有先前兵荒马乱，可以说是平淡无奇，他只是开始梦到一个少女，胸平腿细，身量容易被误认为是念中学的女学生。她披着黑色的长发从高高台阶上走下来，额头上挂着一副护目镜，背着一个和身材不相符的大包，有时装的是狙击枪，有时只是一副羽毛球拍。
少女的脸上似乎不会出现过分柔和的表情，黑眼圈永远忠实地存在于眼眶下面，以至于他会冒出若是一双三角眼也不会违和这种充满违和感的想法。
她从不出声，从不失手，当她身手鬼魅地直入敌方后部，红眸绽放出猎杀者的锐利杀气，扣动扳机，猎物被精准地折去利爪，溃不成军。
当他想伸出手去，或者走近一点看清她的脸，空间与时间就会极快地扭曲浓缩，好像打上“十年后”这种寥寥几句过场语，一把把他推出去。
这次觉醒算是晚熟了，散人很现实地考虑现实的未来问题，他不太能够想象未来要和不那么软的哨兵妹子或者纯爷们结合。
这时会做的梦散人一度以为会有些旖旎的意味，但是没有想到信息量如此离奇，可以说是寡淡。
在这个国家中，男性向导和女性哨兵的数量都相当稀少。并且女性哨兵比男性向导还要少。
他确信出现在梦境中的人是是真实存在，并且人就在希尔塔。向导的感觉本就说不明白，但相遇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具备传说故事所具有的飘渺，如果那是她的哨兵，她一定也能发现他的存在。
他珍藏地把剪影小心放进精神图景，即使那只有寥寥几面的影像记忆。
——要不要开始这个谜题。
散人盯着天花板，投影仪在上面打出一条飘逸旋转的星河，他张开五指，从光束里捞起那细碎的星光。他的精神图景中也有万千星辉，依循着各自的轨迹，和承载情绪的琴弦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翻身坐起来，窗帘间的月光落在他眼里，他揉了把压得乱翘的短发，慢慢地笑起来。
——要不要开始这个谜题。
——当然了。
他从不会拒绝解谜，也没有理由逃避。
她究竟是一个徘徊在城市网络中的幽灵，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也许她也会像其他女孩一样，在灼热的盛夏抄着金属匙，窝在空调房的纱帘后面捧着一大碗的冰激凌，一整个下午，裹着毯子翻看漫画吧。下午两三点钟时楼下石楠树的斑驳光斑从床沿一掠而过，就像一条温和的鱼儿游过她的脖颈，而她放缓了呼吸，已经沉入了梦乡。
不知道梦里会不会有拥有超能力救世的勇者？散人想，看似柔弱的少女和极致的力量绝对是一组最动人心魄的反差组合。
散人关掉了投影，在黑暗中闭上眼睛。窗外夜晚所独有的自然界的白噪音突然消失，随着他念头一动，一个单薄的形象逐渐在他的脑海中丰满成形，在缀满星子的平野上遥遥而立。
他知道那是她——就是知道，女孩抬着指尖，依据着流萤的指引在空中描绘出了叶形线。
——接着是是阿基米德螺线。
——蝶形线。
【有没有想过笛卡尔的心形线？】散人忍不住开口了。
在自己的精神图景中，散人能够直接通过心灵感应发起对话，与对方处于可交互的同一时空并对话成功即称之为【共鸣】；当哨兵出现神游症时，【共鸣】现象的产生应当是是向导帮助哨兵脱身危险的精神图景的先决条件。（选自《哨兵向导精神力使用进阶指南第2版》）
散人只进行过几次尝试，对象锁定在两三个回忆里的幼时玩伴身上，果不其然都以单方面的时空断流而宣告失败。
他琢磨其中的原理，推断除非自己的精神强度达到可完全骗过自己大脑的程度（政府军有人用这个思路针对精神图景研发了模拟作战环境的训练设施），否则该功能依然需要和对象之间存在稳定实时的双向联系，只能作为其他通讯手段失效时的备用选项。
散人不知道的是精神图景的共鸣已然成为哨兵、向导情侣之间精神同步、联络深化感情的一大利器。“走进一个哨兵or向导的精神图景”、“帮助哨兵摆脱神游症”此类桥段在哨向小说中好评如潮，人民群众百看不厌，甚至上了年度Top10你最喜欢的哨兵向导相处情节评选活动，此乃后话。
而他开口这句搭讪则堪称尬撩的经典操作，是来源于他读书时候相当流行的一个杜撰的故事。
女孩被惊动，随着她转头，身边聚拢的流萤四散逃开，挂满繁星的天幕突然被从中划开了一道口子，星星被挤压扭曲，看起来像是惨遭蹂躏的壁纸上摇摇欲坠的图钉，这一刻反而闪耀得要燃烧起来。
散人抓着自己的衣襟吸着气，眼眶又酸又涨，群星坠落荒野，光辉在极致的倾泄之后凝成了倒悬的水银河流，像一个巨大的漏斗横亘在天地之间。
【你是谁？】
这短促的音节含糊地就像一串气泡，沉进了池水立即碎得彻底。
【到底是怎么回事？】
散人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排斥力推开，精神图景中的引力已经改变，尽管他已非常努力地扭过脸，但依然没能看到女孩的长相。
他睁开眼，天已大亮。
优瓦夏追查“白鹳”这个自毁小组已经有一个星期，来回奔波于城市的边缘废弃工厂与茂密的防护林，她终于摸清了”白鹳“的人员构成和明确分工。其名义上的大boss已经弃他的追随者而去，正和黑军火商人沆瀣一气，打得火热，目前的灵魂人物是他的副手，称号是“军师”。
任务联络员告诉她，两项任务原则上要兼顾同时进行并保证其中一件完成度100%：
一，确保解除“白鹳”人员武装，查清成立以来所有犯罪活动，拿回物证返回。
二，将“军师”作为人证安全带回，确保没有犯罪人员看到你的样貌，可以的话，对其余敌对活动势力投放假情报混乱视听。
优瓦夏认真想了想，眼睛弯了一下:“哦，那我选第二项。”
话不多说，她开始跟踪“军师“，在城中的那段路倒还好，她熟悉希尔塔的每一条街道，但为了不显眼，她将一头长发扎成马尾，压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军师“很对得起他的代号，长相斯文，优瓦夏跟了他一整天，见他一出花店就又走进了一家咖啡店，生活似乎十分悠闲。她拎了张报纸坐到咖啡店外的露天座椅上，翻出一副翻盖墨镜戴起来，不时觑一眼玻璃门里。
她心不在焉调着感官，注意着门口的方向，连手里不知英文还是德文的报纸拿倒了也没有发觉。
希尔塔的冬季并不寒冷，然而风总是无孔不入，优瓦夏的皮衣外套显得有些单薄。她拒绝了服务生推荐现磨咖啡的建议，点了杯柠檬苏打。
“这黑眼圈是再多咖啡都消不掉的。”优瓦夏用十分中二的口吻冷冷说道。
服务生一愣，看见了优瓦夏滑下墨镜后的一对青黑眼圈，端着托盘扭头就走。
优瓦夏掐着吸管喝了一口柠檬苏打，突然有所感应地侧头一看，自己肩上停了一只灰顶棕背的小鸟，眼部的纹路就像黑色眼罩。
“你怎么出来啦。”小鸟啁啾几下，长尾巴上下抖动。“……什么，味道？”优瓦夏皱着眉向前望去，和街角带着金毛的散人对视。
散人：？？这个戴墨镜，穿皮衣，还遛鸟的怪人好像在看我。
优瓦夏搔搔小鸟的黄毛肚皮，把眼睛挪开。虽然喷了中和剂，但是那种特殊的味道还是盖不住，只要有嗅觉尤其敏锐的哨兵，就会一并发现那只金毛其实是精神向导，这个向导胆子真大啊……
但是我才不管闲事啊，就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优瓦夏把报纸倒过来，继续挡着脸。
就在这个时候，军师从咖啡店出来，正好和散人擦肩而过，优瓦夏炯炯有神地盯着这一幕，打算起身继续跟踪。
军师本已经走了几步却突然转过身叫住了散人，开口第二句自来熟地夸了狗很漂亮，接着就故作亲昵地把手伸过去，看架势不像在街上搭讪，更像“那些年警方反复提醒广大群众要警惕的诱骗套路”。
“坏了！”优瓦夏冷汗直冒，不仅是军师接触过的人她得一个个“排雷”，调查了这些日子她哪能不明白，这是他发现了有趣的东西然后“我有一个idea”的反应。
绝对不能眼看着犯罪团伙首脑拐卖向导！
散人感觉不善，加上心虚正要找个委婉借口走开，突然身前凑上了一个身体，恍惚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露的香味，残影一闪，一只雀鸟扑棱着翅膀停在他头顶，全身羽毛鼓起显得很蓬松，意识到这一点他立马僵硬着身体。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人，不外借。”优瓦夏瞪着军师，本想揽肩，碍于身高差距实在别扭便改为搂腰，这一搂她差点吹个口哨，腰腹线条锻炼的不错啊，肩宽腰窄。
“哪里哪里，只是有几分眼缘，不打扰了。”军师适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眼神闪烁，眼前哨兵实力不在次席之下，加之哨兵天生对向导保护欲强，他实在不愿直面妒火，强作平静快步离开。
军师抄了捷径穿越三个街区，略微放松，在一处僻静无人边上从口袋里摸出通讯仪，突然眼前一黑，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他没来得及嚎叫出声就倒了下去。
优瓦夏丢下手里半块断砖，看着站开有段距离脸色不好的散人说：“精神暗示用得好，你现在是从犯了，不过错都在你，出门为什么喷中和剂却不吃抑制剂？”
我吃了，维持时间明明没这么短，之前试过的，散人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
他捏了捏外套口袋里装着片剂的薄膜袋子。看起来他站立在那里没有动作，但散人知道当他眨一眨眼，眼中的世界就会完全不同。最新一版的《向导指导指南》形容精神图景的形式各人并不一致，有的案例形容是一片荒原之类自然景象，有的则称自己如同某位大侦探一样，建造出了记忆宫殿，细节翔实……
不过散人只是接近于这个状态。当你的思维束就像一滴入水的墨汁信马由缰地侵入天地，你会有自信将另一端灌入的外界情绪放置在真空之中，从而在一个完美的临界值上掌握尽可能多的信息，也更能掌握主动权，在各种层面上。
这种景象并非看到，而是意识到。
他回过头去，金毛寻回犬一反常态地站在身后，似乎对优瓦夏颇感兴趣，却又被什么阻挡不前，显得有些困惑，时而抬头看眼自己。
“说吧。”优瓦夏蹲下去搜军师的身，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什么？”散人正人狗对视，这一吓声音都有点抖。
“因为你看起来有一肚子问题要问。连那只傻狗都要跑出来了。我说高叟嘛稳住。”
“哎哟。”
“怎么了？”散人紧张地凑上去，就见优瓦夏用手指夹起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个车钥匙。
“找到代步工具了，有点出乎我意料啊。”优瓦夏手里掂着钥匙，朝着“军师”仆倒方向比个手指，小鸟稳稳停到军师后脑勺上行守卫职责。优瓦夏则施施然起身招呼散人跟上。
散人落得一大步距离，紧紧盯着少女的脊背，先前扎头发的发圈已经松开，散开的长发垂在背上刚好能遮盖住线条优美的蝴蝶骨。
她没看到我的精神向导，却能够感受到，是抑制剂起了阻隔作用，还是思维束的暗示影响了他？
散人若有所觉回头一看，好家伙，金毛寻回犬已经作诈死状倒地不知多久，见主人怀疑的眼神才骄矜地甩甩尾巴站起来走两步，尽可能和哨兵保持较远距离。
“我们现在这是……”散人捂着额头想目前处境，使劲说服自己对方是个姑娘，好吧也是个自己绝不可能正面放倒的哨兵。
“要把他带回我接任务的站点，会有人负责接洽后续。包括你目击的内容，也免不了去走个流程。还想问什么？”
两人从街角踱出来，不过拐出来十来步距离，街道瞬间宽敞，机库并没有那么容易改装成平房，优瓦夏一眼认出来，让散人等着，自己把“军师”扛将过来，便着手攻克机库。散人悄悄对金毛做了个屏声伏下的手势，走近两步：“那只雀鸟是你的精神向导吗？”
“没错，它是红尾伯劳，就是有屠夫鸟之称的那个伯劳。咦？”优瓦夏看了看密码面板，本想黑进翻板库门的微电脑，结果什么也没有，警报器也没联通，可想而知贼窟是不会装警报器的。
“空壳，只能输密码，应该是固定的。但是也没有留下痕迹……”
她看向散人，抬了下下巴嘴角上扬，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看我干什么？”
“我又不会随身带痕迹探照灯。你口袋里的那张凭据上有代达罗斯学院的抬头，而你用语仪态还是高年级学生的样子，外套是多口袋供外出装研究样本的，有一个就用来装抑制剂。代达罗斯它的建筑学是最出名的，不过有国内首屈一指的高分子材料实验室，总之，你身上会不会恰好带着些什么吧。”优瓦夏食中二指晃了晃，一张纸条隐没在袖口之下，散人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随后面露窘色。
“……”
“逗你玩的，有哨兵在，不用带一堆仪器试剂……我其实也在警告你喔，被我盯上绝对逃不掉。The sentinel is watching you.”优瓦夏对他比了个开枪的动作，笑得很娇蛮的样子，眼里殊无笑意。
散人却感到莫名其妙的亲切与心动，像小时候躺在天井里乘凉的夜晚渐渐苏醒的时候，瞅到的那几点疏朗的星子，不会像烈阳灼烧在眼皮上留下目眩的重影。那种星空原本就是属于纯真时光记忆的一部分。
从未离开他。从遥远恒星而来，亿万年前的光。
优瓦夏按完了几个键钮向后退开，散人睁大了眼睛，门板自动上升之后，缓缓露出的轮廓是——一架直升机！
我想的不错，这个组织财力雄厚啊。优瓦夏乐了，红尾伯劳鸟“啾”的一声窜出来飞了一圈，看到金毛犬立马空中刹停，又飞转回来窝在散人头上蹦蹦打滚。
散人突然开口：“优瓦夏。”
优瓦夏突然转过身来警惕地盯着他：“你叫我什么？”
“它告诉我的……告诉了我的精神向导。冒昧得知了你的名字，希望不会对你产生困扰。”散人梗着脖子抵御四溢的冰冷杀意，指了指在绝对亲密距离里卖萌的伯劳鸟。
伯劳鸟在优瓦夏灼热的嫌弃视线中拼命摇头，啄了几下散人新理的刘海，也不飞回去，抛了个眼色：嘁，眼红吧，人和狗都是我的。
优瓦夏转回去：傻鸟，丢脸。
之前优瓦夏搜到的是直升机机舱门的钥匙，她爬进去确认了下航电系统和发动机等设备状态良好就又跳了下来。一人一鸟看优瓦夏拖起人事不省的军师进了机舱。
直升机后排的座位因为放置了一堆特殊装置被拆除了，军师还晕着，被缚住手脚塞进那段不大的空间里。
散人扣好安全带，把目光从后座转回来。
“我觉得这一切还是好梦幻。”
“你会习惯的。”
“呃优瓦夏，你在哪里拿到的飞行执照？我记得在希尔塔私人飞行执照要年满17周岁才能考取的吧……”散人无处下手就把手握起来搁在大腿上，觉得眼前密密麻麻的仪表盘让人晕眩程度直线上升。
“你说什么？？等等带上这个，降噪耳机……有问题吗？”她坐进直升机后打开电源，发动机便自行启动，旋翼噪声太大，优瓦夏什么也没听清，但她粗略看了眼旁边人一张一合的口形基本能猜出他在说什么。
“我认为你已经切身体会年龄真的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总有那么一些特殊情况。”优瓦夏意有所指。
联想到自己的觉醒年龄，散人掩抑地咳了下，强捺住一张老脸不至于腾红。少女如此毒舌可能还是在回敬他刚才的冒失，然而他却在那蓄满锋芒的一眼里失了魂。
散人回味着刚才优瓦夏的眼睛——人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优瓦夏的那一双眼尾稍上吊，黑与白对比鲜明。她坦率地释放着自己的情绪，仿佛从来不屑于遮掩，然而那情绪已经涌上了脸庞却又出于惫懒或是过于生疏的原因，飞快地散了。
她的沉默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尴尬，之前尾随“军师”的时候尚且不会处于这么近的社交距离，此时他们却是坐在并排的驾驶座上。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优瓦夏取了手机后盖的部件改装了无线电台，开始了调试，断断续续的电流音之后开始有了简单的暗码指令。
雷达屏幕上分布光点的规模已经成型，优瓦夏在等待起飞的指令。
她还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可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散人想，我真的很在意这一点。
他敏感地窥视到优瓦夏身周的包裹的情绪如一团阴云密布的电子云，也许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她在烦心什么？是因为城市里直升机的操作受限还是因为那个被打昏的人？
散人自觉性格温润也不禁被她影响，他第一次接触父亲以外的哨兵，优瓦夏精神屏障的存在感很强烈，这是个不错的现象，按说不需要他咸吃萝卜淡操心。结果是他出于微妙的直觉过多地在意，把这种心绪归结为好奇心使然可能还不够准确。
“我叫散人，这是我的名字。”散人心一横喊了出来。
优瓦夏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没有过多情绪，散人不禁略微失望，但仔细想来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期待得到何种回应。
“我们这是要去哪，还有，后面那些是？”散人主动抛出了疑问。
“我知道一个安全的着陆点，有人会来接我们。后面的是物探设备，表面上的。因为被改动过，最好就不要去翻动了……整个地质测绘公司就是个是空壳，竟然都没人发现有猫腻，我想塔的那些废物该发挥点作用了。”最后这句非常轻，散人只听到头两个音节，不由自主脊背一僵，并且抬了下眼皮悄悄看了眼正驾驶位。
优瓦夏正在认真地研究着电子地图，好像没有察觉到散人的异样，直升机是民用的没有配备什么自动飞行控制系统那些昂贵的设备，她只好翻看了下飞行计划记录。关键的记录肯定已被白鹭的人删光了，但是飞行员预设的使用习惯总会留下痕迹。
优瓦夏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遍路线，确认无误，用手机把特殊定位信号打开，她在城中的支援会立刻接收到她的坐标，再返回给她指令。
“咝，你抑制剂带了吗，吃两颗。”散人看到优瓦夏突然抬手挡了下鼻子，手往旁边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上午才吃过，所以，这个连服会不会有什么后果？”散人皱了皱眉，不安的预感浮现出来，他所知的向导的生理知识都是理论罢了，而他特殊的晚熟体质又不容许他不慎重考虑后果。
对此优瓦夏的回应是诡异的沉默，她握着控制杆，淡淡地说：“算了。把你的兜帽戴起来给我捂好了，味太大。”
散人愣住了，半晌反应过来，耳尖爬过一点绯红，幸而藏在兜帽下看不见。
优瓦夏知道他的抑制剂为何如同虚设——因为他俩见鬼的相容度高达90%！如果在塔里碰到这样的配对那还采取什么抑制措施，打个申请报告就可以隔离起来结合了，战时破例补办都可以！
这样高的相容度令中和剂直接失效，仅凭普通抑制剂无法阻止向导朝着与他高度相容的哨兵散发信息素，只是单方面抑制本能不引发结合热。
优瓦夏黑着脸，信息素影响下她感觉散人像一瓶飘散着隐隐香气的芝麻油，勾引她不断调高嗅觉的敏感性去捕捉更多，这种浮想联翩对只消化了少量速食食物的胃部实在不好受。于是她开口让散人从她的夹克口袋里掏注射型抑制剂给她打上。
在这个过程里她几次想一口咬上小向导，都被攥拳生生忍住了。
不至于，优瓦夏，你不至于饥不择食吧，她反复对自己心理暗示，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散人。
呃——她立马低头捂住脸，散人的形象从芝麻油又变成了麻球，在自己火花四溅的电子云边缘蹦跶着反复试探。这还怎么冷静得下来？？
回去就把麻球从早餐菜单中去掉。
注射抑制剂之后优瓦夏的信息素逐渐平稳。驾驶操作需要精准，她要等待过度发力收紧的手指恢复。优瓦夏右手虎口卡在眉角掩着眼神，烦躁地深吸一口气，头回碰见相容度超过90%的对象正好是这个出任务中捡的小向导，幸好不在易感期，害她差点流鼻血。
但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精神屏障最近都不是非常稳定，只能不断地加高，空不下时间找个高级向导好好去做精神梳理，因此显得很虚。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散人问。
“不需要，乖乖坐着别添乱。”她想了想分神补充道，“替我盯好电台调度，我们很快就起飞，还有后面那个，他如果要醒了朝颈后再来一下，不要客气，重了我负责。”
电台很快有了反应，优瓦夏根据指挥修正了自己的线路，缓推油门，操纵杆拉起直升机升空。散人监控表盘参数，示意机身状态良好。
“散人。”优瓦夏突然叫他名字，散人受宠若惊地挺直了点脊背。
“刚才巷角处你对他暗示的是什么信息，比如说注意不到你？”优瓦夏忽然问。
“对的，是注意不到我·们·两·个。”散人重读，“他不会往那块联想了，今天之内的记忆都会有点模糊。”
“散人，本来我不打算接触你的，我又不是管人口拐卖的，街上遇到个自由向导关我一个小探员什么事。”优瓦夏语调低缓地说。
“但是目标太不长眼睛了，撞都撞上了，就当我正义感作祟。你不想多一事的话，等会儿去辖区交待经过，不要详细描述你的暗示能力，这样能装个伴侣*。办事处官员没有权力去窥看你的精神世界。”
“我的暗示能力？伴侣？”
“你知道自己有多强多扎眼吗？你的精神力特性不够隐蔽，也就能瞒过普通人和低级哨兵，但高级哨兵见过的向导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辖区里就有几个。
"我给你个建议，你只要管好你的精神向导别乱跑，伴侣能装一时是一时。伴侣与哨兵的短暂结合有明显的限制，不能真正结合，精神力弱，能力有限。我看你信息素紊乱，精神屏障一塌糊涂应该能装得很像。”
“谢谢你中肯的建议，我听后半段那不是在夸我吧。那么……做笔录我是以受害人身份还是证人？一个意外目睹了执法过程的无辜路人？”
“他犯罪未遂呢，你就是一个目击者。等会儿和你简单说下我汇报的内容，你顺着我的编点儿，没事的。”
散人嘴唇动了两下，无语地说:“你好像很熟练……”
“基本操作，都是基本操作。”
优瓦夏又列举了几个笔录时会问的常规问题，以及针对他的情况要注意的陷阱。
“除了我们动手的这个街角都有城市的无死角监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想得到一会儿怎么说。好了，高材生，转动你的小脑瓜，其余就靠你自己去编。”正是因为希尔塔被称为“天眼”的城市监控网的分布，军师和散人接触之后，优瓦夏一路都和散人保持着一个自己可控制事态变化的距离。
散人犹豫了两秒，说:“最后一个问题。”
优瓦夏点点头。
“你刚才说了低级哨兵和高级哨兵的能力差距，那你是什么级别的，能说吗？”
优瓦夏沉默了下，笑笑说:“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你这个向导还真是意外的……我啊，高级哨兵吧。”
然而路上还是出了状况，半靠着仪器的军师突然犯了神游症，他的眼睛空洞无神，躯干四肢开始出汗，脉搏过速，胸口不断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
散人一直在留心这边情况，见状解开安全带半蹲到军师右手边，闭上了眼感受一番，他张开嘴茫然地与优瓦夏的眼睛对视一眼，说:“不对劲……他的神游症发作得很快，这不是典型的……陷入精神图景的程度已经非常危险。要赶紧为他寻找专业的向导治疗。”
优瓦夏拉住操纵杆，直升机晃了晃，悬在空中，她深深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驾驶，螺旋桨叶拍击空气的噪声很大，这时人听自己说话就有一种骨传导的嗡嗡感。
她紧抿着唇，脸上表情快速变幻:“辖区管理处和希尔塔国防第一医院是同一个方向……你怎么懂这个，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快。”
“我曾经差一点觉醒为哨兵，但当时血液里的向导素水平非常高，可以视作伴随了向导异能的假性觉醒。这个过程凶险异常，哨兵素和向导素在体内互相排斥、对冲，身体和精神的负荷很重。最后我觉醒失败了，那时候发生过相同的反应：发热、呼吸急促、出汗量大、思维电子云紊乱，当然显著标志是体内的向导素急剧上升。”
“最后这一点，你是个没有结合过的哨兵……感受应该比我更敏锐。”散人说到这里有点脸红。
“散人，你真是个宝。”优瓦夏心情略有复杂地赞叹，就算她不是医学相关专业出身，也知道S/G（哨兵/向导）潜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多年后还能成功觉醒为能力完整的向导这种情况的概率极低，这是多么奇迹的事居然让她给遇上了。
散人摆了摆手，继续说下去。
“之后我就没有见过精神图景了，觉醒失败自然进不去，并且我的感知能力和血液S/G素含量降回普通人水平。我清楚神游症得不到与向导结合的哨兵会残废，至于我为什么还能觉醒为向导，我的确不知道。”
优瓦夏点头说:“你们的情况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年龄，觉醒成哨兵的时间，身体素质还有基因，你提供的信息大体描述相符，我也只能作为参考，不过——”她清秀的脸上突然面露严肃。
“不过你真的很幸运。”
“然后呢。”散人忍不住发问。
“我喜欢幸运的人。坐回你的位置，把安全带系牢一点，我们先去见辖区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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