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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照心观

@牲杀自作 您点的39米长刀正在加载中...

ooc我的  背景模糊古代au  师兄弟设定    

梗可能有相似,老师点的元白的两联诗我作了结合,但构思都是自己的。大家解读请随意,我们保持彼此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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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屋子里很昏暗,焚了一截沉香,香料挑不出差错来,只是有些发闷,桌上铺满了翻到一半的图谶笔记、六爻龟甲。此处本该有一豆灯火以显得室内有几分暖意,却随意摆着一圈从拇指盖到鸽蛋大小的萤石,有若一湾翠绿的山溪,散发着柔和幽光。里间的玄色床帐上面挂了串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凤眼菩提,重重帷幕后隐约可辨出安睡的人影,呼吸声轻得几不可闻。


有人在屋外轻轻叩了门,唤了几声,见无人来应,便行出几步远与人嘱咐道:“国师睡下了,如非要事,莫让他人来打扰。”


侍者喏了一声,又低首问道:“晚些时候可要用膳?”


小童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不必,师公他早已辟谷,别让闲人接近这里。”


院里人声与脚步声渐渐远去,炉内沉香终于燃尽,王也眼皮颤了几下,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下没进了花白的鬓角,再睁开时眼神已是完全清醒,一双很淡的灰眸望着帐顶暗金色的绣线。有别于达到返璞归真之境的修士,那点悲喜虽然藏得深且淡,终归有迹可循。


王也坐起身来想了想,还是抬手把那串凤眼菩提摘了下来,收进一个石青色锦囊,锁在了匣子里。


按说人苍老之后少有如此嗜睡的,何况是修道之人,但王也近年来却几乎不迈出这间屋子,一大半时间都在床榻上度过。研究谶纬之学过于耗神,他不到六十却已经须发皆白,且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外出便要冒着吓着旁人的风险,他那皇侄无论如何不能同意他抬着床出宫云游,索性就住在此处,有专人照料着。王也懂的很多,除却佛道两家还有些别的巫术,他修的虽是蛰龙法,一闭关便是百十来天的清眠,醒后精神却更加矍铄,面色红润,仆僮由开始的一惊一乍到后来习以为常,定期进来清扫积灰,对屋里那些陈设与散乱书页向来是不敢乱动的。


王也几乎无梦,这一次沉睡却有所不同,所梦皆是久远的故人或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轮番造访他的梦境叨扰一杯茶水,或找他下一局残棋,最后又倏尔不见,若非始终少了那一个人,王也几乎以为自己大限将至。



无论有多么无力与不甘,他终于得承认,自己已忘却了那人的眉眼。不光是暌违良久,需知有些东西失去后便留下一个洞来,再也找不到相似的一块填补。待到事态平息之后王也回到物是人非的银杏树前,心上被剜去的那一块终于显出了存在感,用了几年光阴将他逐渐粉碎。他仍剩有一点执着,等那人穿山越岭来到他身畔,在鹧鸪声里对他说:“半生漂泊,每一次都雨打归舟* 。” 


 可是没有,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告诉过他,诸葛青不会回来,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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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诸葛青去后十余年,王也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那个人,火光中的身影在灵魂深处镌刻下最鲜明的色彩,他千百次希冀在梦中与之重逢,从残缺碎片中窥得衣袍一角便足以令他心潮鼓动,醒来却只能摸到被泪水打湿的冰冷枕面。


同龄人中如他这样命格的人皆已陨落或归隐,维持护国大阵曾一度掏空他一半生命力,他这个国师位置特殊,但新皇没想法也无人说什么。王也自觉活得够长了,如此好命,也不知是哪一世修造的功德,还包括让他此生遇见了诸葛青。



王也幻想着再见那人时要说些什么,说塞北的雁行总是迟了,说大漠上的星幕低得像要坠落下来,你大抵是未曾见过的。



京里送来的葡萄很甜,皮上结了一层霜,用井水冰镇后很消暑,诸葛青生前很喜欢,王也就剥好了喂他,诸葛青一脸餍足地探出殷红舌尖,卷上他的指尖。

一刹那的动心。



对于脸上新添的细纹他向来不甚在意,然而诸葛青却会扳着他的脸反复细看,用烛火映着,俊秀的脸侧染着一点暖红,很好看。那年他三十岁,操劳过度的征兆始从皮囊下显现,诸葛青却一点也没变。


现在想来都是命数。


他忘性越来越大,感觉自己是一瓮陈酿或雪里蕻了,还要蒙上厚油布封上泥,用新雪盖着埋到什么古树根下,他被这比喻逗乐了,过了半响又想不清瓮里是装了些什么。



他十四岁那年,师傅牵着一个脑后梳着细辫的小童来到他面前,告诉他说这是你师弟。第二年王也开始学算卦,他在山上手植了一株银杏,粉雕玉琢的诸葛青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手拄着膝盖在边上看着。


银杏寿命很长,长得缓慢,结果需二十多年,盛果要四十多年。


诸葛青最后也没能吃上。




记忆里有一地金黄,一片扇叶滴溜溜打转落在那人的肩上,他瞧见了,很想伸手自然地为之拂去,但最后也没有,王也只是将佩剑递给了他,一脸平静地说师哥想看看你的功课。


诸葛青却带着份了然于心的促狭笑意,憋住了才对他说,好啊,师哥看好了。


会传情达意的眼神却没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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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慢腾腾穿了鞋袜踱到桌前把散乱书页理了理,一颗萤石骨碌碌滚落下来,他吃力地蹲下身扶着椅子腿去捡,随后如有所觉般蓦地回首,却看到一个人影架着腿坐在他那雕花床沿,正把一串凤眼菩提拿在手里看,见他望过来还挥了下手。


“喀哒”萤石从指缝间又掉到地上滚远,王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人,张嘴想说什么,却哽住了。


那人有些讶异,赶忙从怀里掏出手帕,走到近前将他拉了起来,一并用风绳刮了那颗滚到柜子边上的萤石,手指捏着放进他手里。


怎的见到我一句话不说眼圈先红了。


王也一手拽着他手指不肯松开,将手背贴在滚烫的眼眶上,吸了口气,说,十二年了,诸葛青。


以为你不肯见我,连个美梦都不肯施舍。


诸葛青叹口气,说,我都记着呢,谁料到那阎罗见我是个俊才,磨了很久才放我走。


以后不会失约了。




两人坐在榻上,王也献宝一般洗了几个白果递给诸葛青,把腿盘起来挨着他的。就这么几个了,高处的打不到最后都烂在地里,沤了肥。他顿了顿,开始摸脖子,再过十来年,就能结很多很多的果,重得压弯树冠人走过去还会被砸到头。


那人攥在手里拿不下,最后撑开袖笼全兜了,露出嘴边一个梨涡,哎,王也你对我真好。



若真的好,就不会让你一个人进那阵里去,受刀斧碎磔之刑,族里小辈拾不回骨殖,至今回不了家……



那人赶紧打断,别乱想,我给你的东西,你收好就是了,不会常来找你。



王也急了,攥住那道细瘦手腕,那你要找谁,没有你认识的人了。他呛咳起来,心口开始漫上一阵钝痛。当时他连锁住诸葛青的魂都做不到,阵法一启动早散了,化进风里飘过了秦岭淮河,真正意义上的归于天地间。


那人赶紧拉住他的手,拍着手背安抚道,一大把年纪了嚷嚷什么,你这儿就是我家,我找你,保证不找别人。


你总不至于后悔没跟我一起走吧,他说。王也仔细打量他,这个人音容笑貌未曾有丝毫改变,还是那样一个俊俏后生,真好。


王也摇了摇头。


那人抚着胸做舒口气状,这就对了嘛,底下的路不好走,我帮你先探一探。你有要做的事啊,活得长就赢了。


王也难得露出点尴尬说,事都解决了,就是京里那几个不成器的成天窝里斗,看得人心烦。


诸葛青倒像是奇怪地看着他,你记性是真的差了。


怎么了。


我走的那一年是永晟三十六年,南疆大阵破了一道大口子,你那叔伯还没把他窝囊儿子辅佐上位。现下换了哪个做皇帝?


王也回答了他,诸葛青闻言随意点头,反正比以前的都靠谱,那您整天的都忙些啥呀。


未等回答他俯下身来,富有弹性的光洁脸颊挨上了男人的手背,像只猫似地蹭了蹭,王也感觉到那点温热,心里一动。


他执着王也的略显干枯的手,以一种极珍视的姿态,微抬眼向上看,眼里盛着浓墨似的诸多情绪,毫无保留。


师哥,你想我吗。


想。王也说。


年轻人柔软的唇像江南的细雨一样缓慢落了下来,王也闭上了眼睛,仿佛眼前是那片槐花阴下的小溪,暮春时节,阳光明媚,他们两个年轻人将身体泡在流水里,隔着柔软的花瓣去碰触对方,在水里交换着濡湿与颤栗的情愫,动作轻盈又笨拙,像两尾游鱼在嬉戏。


隐秘的快乐就从脚趾尖慢慢往上窜,淌过脊背灭了顶。


那人抬指抽开了自己的衣带,将暖热的身体一寸寸覆了上来,去摸他的喉结。嗯,我也很想你。他认真地说。


王也坐在冰凉如水的榻上,偏过头没去看边上嵌着的铜镜,他拆下玉冠,一头斑驳银发从肩上泻下,被那人掬在手里,亲吻着发梢。不好看了,你也没得嫌弃,王也握着他的腰,将唇烙上那人的喉结、锁骨,而后是肩。


王也,诸葛青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不嫌,这不是来讨你了么,这辈子你就栽在我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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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情|事到了尾声,王也越过他脖颈瞥到镜中,见自己已是一头乌发,他无奈一笑,扣住诸葛青的手抵在床板上。这场镜花水月终究要有个边界。


那位诗人曰“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而他,只恨愁太长,揽镜自照徒生伤悲,不足以承载日日夜夜的消磨。幸好,诸葛青还是来了,未曾失约。


诸葛青最后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就是那地方太过严寒,且从此吃不上盛果时的银杏。他应了,反正新皇羽翼渐丰,人间风调雨顺,不再需要他了,他也无甚牵挂。


诸葛青又问,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正是将心愿都了结的时机。


王也说见过你就没有了,此心安处是吾乡。


他已经等了十二年,此间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是难得的盛世,却都不及那年君驻辔东望,凭高所眺,以马鞭一一为我所指。


何等的少年意气。



他被困在此处,却早已跟随着诸葛青那些年寄来的书信和游历笔记,对每一处山川河流都了然于心,如同携手踏遍,纵使星移斗转,也不减那份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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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那夜听到了笛声,还有国师与人交谈的声音,他的嗓音变得意外的年轻。那绝对不会是听错。一名上了年纪的金吾卫说,人的身体情况会影响语速还有语调……总之听过就会知道那是一种韵律上的分别。大家都点点头。


他们都说一个黛蓝头发的男子将一把绯伞放在窗下,不知他从哪冒出来的,伞面上的雨水重如油,泛着一层灰黄色,擦干了才映出伞面上画着一支开败的梨花。


国师离世之前,清醒了短暂的功夫,交代说把东山上那棵银杏树下埋着的一瓮东西挖出来烧了。


有好事的人去打听,说里面装着的不过是些寻常的书信、印章甚至还有珠花,后来人们在灰烬里意外找到了一颗澄透碧蓝的珠子,一阵风吹来,便碎成了齑粉。






END




注:



鹧鸪啼声,极似“行不得也哥哥”。



*明明将你锁在梦土上,经书日月、粉黛春秋,还允许你闲来写诗,你却飞越关岭,趁着行岁未晚,到我面前说:“半生飘泊,每一次都雨打归舟。”——简媜 《四月裂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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